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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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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秋是在凡間春闈結束之後, 被他連哄帶騙打著山神大會的旗號帶回的天軍營,如今山神大會了結也有好一陣子了, 再加上習劍, 不知不覺就入了秋。

白秋的名字取自“秋為白藏”, 自是出生在秋天, 算算時日, 竟已臨近至此。

這個秋日一過,她就要年滿十八歲了。

長淵聽奉玉在這時提起白秋的生辰,不禁楞了一下, 問道:“將軍可是有意要大辦?”

奉玉稍滯, 停頓了片刻, 才搖頭說:“大辦倒是不必。只是我先前在凡間時,因碰上出征,便誤了她十七歲的生辰……她嘴上是不曾與我抱怨過這個, 但我擔心她心裏總有幾分失落。她年紀尚小, 現在每一個生日都還是重的。如今既然又到一年,我自要幫她補上。”

說到此處, 奉玉不禁擡手摸了摸懷裏的小狐貍。她睡得正濃, 後背隨著呼吸小小的起伏著,大約是感受奉玉的氣息靠近,她被摸了腦袋, 還無意識地將臉頰湊過去給他碰碰, 在睡夢中很開心地拍了拍尾巴。

那個時候他們都已成了婚做了夫妻, 若非回天, 他心裏亦是想著回家之後要替她補過生辰,要伴她此生冬夏寒暑。只是那時他們都未想到他會是神君,奉玉沒有仙界記憶,白秋又沒有往別的方向想過,倒是枉費了許多蹉跎。

如今……時光著實過得頗快,算來自他回天,竟也快過去了一年了。

奉玉自然是記得白秋出生的日子的,事實上,他並非是今日才想起,而是已經思襯此事許久。

另一邊,長淵聽到奉玉如此說,亦是一楞。大約是因他與小夫人的事多少有違天規,奉玉沒有記憶倒是沒事,但小夫人卻是要慘的,故而將軍向來很少提起他們在凡間的事……長淵自認在天軍營中知道實情最多,但其實至今對對他們兩人在凡間的情況仍是一知半解、只有些自己大致猜測,他此時聽奉玉說起,倒是有些稀奇。

長淵的視線隨之移到奉玉腿上趴著的小白狐上,他道:“這麽說來,小夫人過了這回,便是十八歲了?倒也是個好年頭……”

奉玉膝上的白秋睡得正沈,仙界之人的年紀都難以用外表分辨,但白秋的原型卻還是只半大不小的狐貍,這麽小雪團似的小一只,光是看著就令人心情愉快。

奉玉“嗯”了一聲,算是回應。

長淵不禁有些好奇地問道:“說來,不知將軍可是已經有了打算?目前看來,小夫人今年許是都要待在天軍營裏了,白及仙君和雲母仙子都還雲游未歸,想來應是見不到面。她兄長玄英倒是在天軍營裏,到時是不是也要叫上?”

被問及此事,奉玉稍稍沈了沈聲,遂回答道:“我倒是考慮過些,但還尚未決定。”

其實若是按照他的本意,生辰倒不必大操大辦的鋪張,主要還是他想補償些凡間未了的遺憾,與其說是為熱鬧,倒不如說是償還更合適些。若是白秋樂意,只有他們兩個人一起好好待一會兒,由他替她慶祝,也是可以的。

奉玉頓了頓,凝視著白秋,想了想,接口道:“況且畢竟是她的生日,最重要總還是秋兒自己高興才好。等她醒來,我再問問她可有什麽想法,看看她可有什麽想要的……若她自己有主意,自還是按照她的意願行事。”

說著,他又不覺揉了揉白秋睡著時垂著的耳朵,揉得她往自己這邊縮。奉玉看著她的模樣,不覺彎了彎嘴角,神情溫柔,周身難以親近的冷傲氣質不知不覺就緩和下來。他臉上不自覺地就浮現出淡淡的笑意,許是自己也未察覺。

長淵看著奉玉的神情,微怔,心裏難免有些感慨,只覺得將軍這次只怕真是栽了,而且栽得厲害。作為下屬來說,長淵有點吃驚,卻又終究是為將軍高興的,他笑著道:“……如此也好。那等小夫人醒來,將軍不妨與她商量。將軍,我這邊事情已經結束,就先告辭了。”

“去吧。”

奉玉沈聲回應。

於是長淵起身朝奉玉行了個禮,待奉玉頷首後,他就轉身離開了青元殿。殿門“哢吱——”一聲打開,又“哢吱——”一聲關上。奉玉目送他離開,頓了頓,看白秋還未醒,便又以右手拿起毛筆,輕輕沾了點墨,提筆書寫起來。

……

白秋慢吞吞地醒過來的時候,身子還帶了點久睡後不願起來的、懶洋洋的松散之感,她迷迷糊糊地艱難睜開眼睛,等視線觸及到窗外黑沈的天色,還有漆黑之中掛著的皎白明月和夜布上那一點點碎屑似的星光,白秋突然瞬間就清醒了,“嗷”地一下飛快地跳了起來,用遲鈍的腦袋茫然地打量著周圍。

她還睡在奉玉膝上,外面的天色卻已經黑了。奉玉感覺到她動,便低下頭來看她,鳳眸中有些微的戲謔之色,他並不算特別吃驚地問道:“……醒了?”

“……嗯。”

白秋尷尬地點了點頭。她看四周的景物,他們兩個應當是還在青元殿中,而奉玉手中還提著筆,桌案上擺滿了堆成小山似的竹簡和文卷,好像一碰就能塌下來似的。

現在顯然已經不是奉玉的工作時間了,雖然他的確常常會在青元殿中留到很晚,但近日來為了陪她,已鮮少有滯留過夜的情況。白秋不由得晃了晃尾巴,問道:“你今日的工作還沒有做完嗎?”

“今日的已做完了。”

奉玉看了她一眼,平靜地答道。

“還有些閑工夫,就順便看看明日的。”

說著,奉玉的筆在文書上飛快地寫了幾筆,落了章,將其卷收起,丟到已處理好的文卷之中,又順手去拿下一卷。

白秋的臉紅得都快滴血了,她自是知道肯定是因為她睡在奉玉的膝上一直沒醒,這才使神君一直坐在這兒沒有回去。

她眨了眨眼,耳朵羞愧地垂到臉邊,愧疚地道:“那你怎麽不早點把我叫起來呀?我也沒有想到我會睡這麽久的……而且,而且其實……”

而且其實直接將她抱回東陽宮裏也行。

只是這樣說就好像是將自己沒起來的過錯,怪到奉玉沒花力氣把她抱回去的頭上似的,於是白秋只說了半句就沒繼續往下說,留下前半句話在那裏,自己羞紅了臉低著頭。

然而奉玉只是看了看她,便笑道:“叫你起來做什麽?看你睡得那麽可愛,就不忍心打擾你。”

奉玉這句話委實說得直白,弄得白秋僵在那裏反倒不知道該接點什麽話才好,呆呆地望著他。

奉玉看得好笑,擱了筆,伸手過去將剛才醒來一跳就跳遠的狐貍撈回自己腿上。其實白秋這麽慌張,他是覺得無所謂的。天軍營裏萬年的歲月是何等的孤寂無趣,若是無人相伴,人在哪裏都是一般,再說他已習慣了批閱軍書和檢閱士兵的日子,過去也是這般。

他頓了頓,望著白秋的眼睛,索性也不拐彎抹角,直接便道:“說來,秋兒,你的生辰再過幾日就要到了,你可有什麽想要的?我可贈你一份壽禮。”

“誒?”

白秋楞了一瞬,沒有料到奉玉會突然問這個。但她連忙搖了搖頭,既感激又不好意思地道:“不用啦,不用啦,我又不是十五六歲的小孩子了,不大需要過生日的,爹娘都很少過,哥哥現在都是逢整十的生辰才過了。禮物也不用啦,再說,你之前也已經送過我玉墜子了呀。”

仙界歲月悠長,仙人的壽命既然可以永恒,且仙宴或是閉關都動輒幾月幾年的,什麽地方一進去就是三五年,每年都過生辰也就愈發顯得沒有必要。在仙界出生的神仙後裔,因著年紀小,還不覺得歲月漫長,尚且還覺得每個生辰都很重要,但隨著時光流逝、歲數增加,每個生日之間也就隔得越來越長。

玄英如今是隔十年過一次生辰,娘親那裏倒是每年生辰還會受到祖父竹林那裏寄來的酒和小禮物,不過認真辦生辰也要等整數的。另外,爹的生辰上就有些麻煩,若是往最早了追溯,是還沒有紀年月日的,而凡間出生的年月又不可考……後來還是娘去問來了爹飛升的日子,高高興興地拿來張羅。

白秋先前還是小孩子,每年生辰爹娘都還會哄她象征似的擺一下,及笄之後,因白及和雲母雙雙外出游歷,也放了她出山,也就沒有再辦了。不過她雖是在家門外,生辰的時候倒也受到了爹娘和哥哥送來的信和禮物。

因她下凡後沒有多久就被奉玉救了,後來就圍著奉玉轉,竟也未覺得十分寂寞,反倒是奉玉出征時,是當真難受極了。

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在奉玉身上坐著,想等奉玉說話了再勸他。誰知奉玉聽完她的話,只看了她一眼便道:“……玉墜子是換給你的定情之物,如何能一樣?”

“……嗷?”

白秋懵然了一瞬,急著臉頓時就燒了起來。她也不是不知道那個多少有些這樣的意思,甚至於自己心裏也是這麽想的……可是奉玉這麽直白地說出來,到底讓人羞澀得很,她整只狐貍都有些不知所措起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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